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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送媳婦去抵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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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是搭乘大伯家的三輪蹦子去的城裏。

到了城裏,大伯要去拉貨,停下車,他拿出三千塊錢給我們,於有江不要,被硬塞進衣兜裏,大伯說:“城裏買賣不好弄,大伯手頭緊,幫不上什麽忙,往後幹什麽事,多動動腦筋,要不然會被騙。”

我不懂生意,具體要幹什麽,都要於有江告訴。

服裝店已經停業,那個姓黃的人不讓他開業,除非把欠的房租和借款都還上。

我問他:“我們究竟欠多少錢?”

他抽煙,過許久才開口,“五萬多塊。”

於有江親爸,於雲峰說過多少次,不讓他抽煙,他身體自幼就孱弱,他不聽,尤其是上火的時候他抽得就更兇。

五萬塊,在我們水塘村絕對是個天文數字,蓋個房子才多少錢。

不是我抱怨他,是他太蠢,那個姓黃的人我見過,叫黃貴,典型的生意人,就是個狡猾的狐貍,心眼特多。

當初我就跟於有江說過,你算計不過那人,趁早離得遠點,他不聽,非要借錢。

兩個小時他竟然什麽也不說,他有很重的心事,我這人雖然不善解人意,可也知道生意的事讓他焦頭爛額。

晚上七八點左右,於有江約那個姓黃的人吃飯,是討好,搖尾乞憐求著人,熱臉貼人家冷屁股。

是在某家大飯店的房間裏,姓黃還是沒過來,我擔心他不會來,老公於有江看眼時間,對我說:“那什麽,姓黃的喜歡吃新鮮大栗子,你去買點,要糖炒的那種。”

這麽大的飯店會沒有炒栗子,有點疑惑,也許那個人喜歡吃外邊的,我沒多想,也沒多問,到外邊去買。

等我買回來的時候,姓黃的已經到了,跟老公於有江幹杯,今天他的心情不錯,不是之前見到那樣,滿臉橫肉,半點面子不給,冷酷的說:限期七天,不還錢就到法院告你,讓你蹲大牢。

我把炒栗子放在桌子,姓黃的笑笑,看著我身體,色迷迷的嘖嘖嘴,他給我倒杯酒,推給我,讓我喝,然後沖於有江說:“你這艷福不淺啊。”

於有江知道我從來不喝酒的,聽到他說:“度數不高,黃老板的面子不能不給。”

我拿過來,一口就灌下。

酒這個東西真邪氣,進嘴裏特別辣,進肚子裏舒服點,渾身暖暖的,腦袋還有點暈乎乎的,我坐在椅子上,聽他們兩個說欠錢的事。

十分鐘左右,於有江拍拍我後背,非常關心的問:“怎麽沒精神,是不是困了?”

誰知道怎麽弄的,剛才買炒栗子還好好的,這會就困了。

我問他:“你們什麽時候聊完,我們走吧?”

他點點頭,說:“一會就好,你先休息會兒,我去趟廁所。”

他推開門,臨走的時候還拍下姓黃的肩膀,兩個人相視而笑。

他這廁所去的真夠長,我正正身體,剛好見到姓黃的雙眼直勾勾看著我,他笑的很陰險,拿起個蛋糕問我吃不吃?

吃唄,反正這頓飯是我們花錢請客。

我吃著蛋糕,他盯著看。

越來越不對勁,我放下手裏的東西,問他,“你叫黃貴?”

他笑嘻嘻的回答:“嗯,不錯,是叫黃貴,富貴的貴,大富大貴的貴,對了,你和於有江的感情怎麽樣?”

這男人不是好東西,我剛想說,他的手機響起了,看得出,他本來是不想接聽的,打算掛掉,但是見到來電顯示,他的臉色變了,急忙站起來,“你等會兒,出去接下。”

他拿著手機走出包房,這個混蛋肯定不是什麽好事,鬼鬼祟祟的。

我真的是的越來越困,眼皮子差點閉上,桌子上有含冰的礦泉水,啟開兩個,咕咚咕咚直接澆在頭頂,涼爽多了,人也精神起來。

我站起來打算走出去,就這會兒門讓人推開了,進來的人讓我大吃一驚,是我的小姑子,於鳳。

於鳳是於有江的妹妹,一個爸一個媽的親妹妹,於鳳比於有江小兩歲,今天二十七,於鳳已經結婚,是兩個孩子的媽。

最近於鳳很少回家的,所以說,於鳳出現在這裏讓我吃驚不小。

於鳳看著滿身是水的我,匆忙走過來,仔細看著我,像是從我身上能看出什麽秘密似的,於鳳怯怯的,小心問,“嫂子你沒事吧?”

這人都怎麽了,弄得我暈頭轉向,搖頭,“你怎麽來了,什麽,什麽事?”

於鳳不太信,“你身上的水?”

我解釋下,“剛才困了,解解乏,你怎麽來了?”

於有江廁所總算上完了,回來後,那個架勢是要把自己的妹妹於鳳拉走,於鳳不管三七二十一,跟於有江爭執起來,“哥,你瘋了,那是嫂子,是你的媳婦。你還要不要……”

那個還要不要……後邊的字於鳳沒有喊出來。

不由自主的,他們兄妹兩個人同時看向我,也是與此同時,兩個人都沈默了。

再笨的人也猜到是什麽事了,我拿起酒,咕咚咕咚大口大口往裏灌。

這個事其實沒什麽的,睡一覺就能把麻煩給解決掉,這筆買賣劃算。

可惜的是,我想不明白,我要憑什麽幫於有江。

屋子裏沈默幾分鐘,於有江兄妹又吵起來了,於有江也不要臉了,他嫌於鳳沒事找事,把好好的事給弄砸了。

於鳳拿碗碟砸於有江,“你是瘋掉了。”

那個服裝店的我們進不去,黃貴沒玩到我的身體,他不允許於有江開門進去,晚上我們只能住旅店。

於鳳一個勁的替哥道歉,讓我明天跟她回水塘村。

才不回去呢,水塘村是我人生中的墳墓。

不是水塘村的人,是不知道那裏欺生是多麽的可怕。

不錯,我是生在水塘村,生長在水塘村,不過我們家跟那些世世代代,幾代人都生活在水塘村的人家不同,我們家是外來戶,是親爸親媽懷我的那年,才來到這個窮山溝的,所以在當地人眼中,我們還是外人,是不被他們融進去的陌生人。

不知道是誰說過,窮山惡水出刁民,若是放在水塘村真的再恰當不過了。

我對於鳳說:“是婆婆讓我過來的,她老人家不開口,就不能回去。”

“嫂子,你千萬別生氣啊,哥也是一時糊塗才這樣,媽肯定不知道,要不然她肯定不會讓哥這樣幹。”

“鳳,讓我回去也行,得婆婆開口,你說呢,要不然就算回去了,她也趕我走,是吧?”

於鳳不知道怎麽說了,她陪著我,一個晚上就這樣過去的。

他們才是一家人,有血緣紐帶的,打斷骨頭連著筋。

婆婆幹過再缺德的事,當女兒的肯定替著隱瞞,我也不是傻子,怎麽會不明白。

我什麽也沒問,跟於鳳聊聊從前的事,小時候的事。

天快亮了,於鳳睡眼惺忪的,昏昏沈沈的說:“三年前的事你就別想了,都這麽多年了,我們也是一家人了……”

聽得出來,於鳳是在自言自語,這個家裏,也許只有她把我當成親人。

可是真的抱歉,如果當年換換位置,如果你是我,你還會說這樣的話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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